在全球空调市场，以大金、三菱为首的知名国际品牌，正受到了来自中国企业的挑战。

2024年刚刚迎来百年里程碑的大金空调，于5月9日宣布了高层更替，执掌集团30年，被媒体称之为魅力型经营者的井上礼之辞去了董事会主席职务。自1994年井上礼之担任社长以来，大金空调的销售额从当年约为3,000亿日元（约人民币145.83亿元），至2023年度销售额已增长到约为4.4万亿日元（约人民币2,138.84亿元），增长了约14倍。竹中直文（此前为人事和总务负责人）将晋升为代表董事社长兼COO，自1986年加入大金以来，他在空调制造工厂工作了超过20年，历经销售和物流岗位。

大金目前的挑战

30年前，同样是以60岁左右的年龄掌舵大金空调的井上礼之当时要面对的是日本经济泡沫崩盘后，民众对未来预期悲观的通缩市场，以及未来30年日本经济停滞的大环境。30后，竹中直文同样也正在面临着三大挑战，第一是采取何种战略实现持续增长，第二是在中长期内采取何种措施进行商业模式的转型，第三是如何推动企业内部的治理改革。

之所以有第一个挑战，是由于海外业务的增长显现疲态。过去在井上礼之等人的领导下，大金空调在日本国内市场遭遇发展瓶颈的情况下，加速拓展海外市场，并且采取了充分的本土化策略如在销售国家和地区建立工厂和并购等方式，让大金空调在全球各地扎根。这样的策略让海外市场销售份额逐年攀升，2023年度大金空调业务的海外销售占比达到了85%，特别是在欧洲、美国和中国展现出了强大的市场存在感。

 

但是，进入2023年度大金空调在欧美开始遇冷。在欧洲市场，自2021年度以来大金空调的销售额每年的增长速度达到了约30%，但是由于2023年度受到补贴制度的频繁调整以及天然气价格的下降，导致市场需求急剧减弱，因此该年度的增长戛然停止。

而在美国，大金空调所采取的收购当地销售公司以增强销售能力的进展落后于预期，并且受到通货膨胀和利率上升等外部环境变化的影响，2023年度美洲整体的销售额较上一年度下降至82%，且2024年度的销售计划也几乎与上期持平。

第二个挑战实际上也是第一个挑战的延伸。尽管过去擅长电器制造的日本企业能够凭借技术、工艺等方面的优势保持领先地位，但随着中国、韩国等国家的企业在生产成本上的绝对优势，让不少日本企业开始受到冲击甚至被迫退却。同时从中长期的角度来看，随着空调设备技术的创新接近极限，因此大金选择在销售空调设备外，转向以服务实现收益的业务结构，但关键的是，对此大金仍然还未有清晰的蓝图。

中国企业在国际市场竞争力凸显

这意味着，在找到可行的“以服务为中心”的商业模式之前，以大金为首的日本电器企业们将会在国际市场持续面临激烈的竞争。例如在印度、东南亚和非洲等新兴市场，中国格力、美的等优秀企业正在不断扩大市场份额，大金面临的挑战将会越来越严峻。

据海关总署数据，2023年中国家电出口额达到了6,174亿元（人民币值），同比增长9.9%，除美国市场收紧外，与东盟、俄罗斯、非洲等新兴市场的贸易联系更加紧密。这也印证了上文中在新兴市场大金将会面临激烈竞争的事实。

“成本”竞争背后之一是供应链物流体系竞争

其中的关键之一在于市场将会滑向“成本”竞争，但谁也不会想到，一向以“成本管控”著称的日本企业，有朝一日会在“成本”竞争上面临挑战。尤其是对于大金、三菱等在本土化策略十分彻底的企业而言，在成本方面与中国、韩国企业的竞争失势不应该归咎于中国、韩国等劳动力市场的充沛与价格低廉。

 

在中国市场，仅以暖通空调为例，正在呈现出“危机并存”的状态。2023年，中国暖通空调行业市场规模达1,107.4亿元人民币，同比微增约1.1%，显示出了市场增长乏力。随着各项政策、规范的发布，中国市场对于节能减排的要求日益凸显，而且为了推动绿色发展，国家还提出了"以旧换新"策略，鼓励企业参与老旧设备更换，采用更高效、环保的空调系统。以旧换新号召下的节能改造焦点集中于工业厂房、医疗机构、酒店、交通枢纽等工程项目市场，也为暖通空调工程厂商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

中国企业以“智能制造”实现降本增效

针对这样的市场环境，除了提升产品技术之外，已经形成充分规模化的中国企业也在“降本增效”方面花费了巨大的努力，其中对于供应链和物流成本的优化十分关键。在过去的几年中，海尔、美的、格力等中国知名家电企业纷纷以建设“灯塔工厂”为契机，推动了自身供应链、物流的变革。这些工厂可以说是庞大、复杂的各种系统和各类无人化、智能化技术的集合体，既直观地让人感受到了智能制造的震撼，更是让企业能够以更合适的成本来满足市场需求。

因此，从这个角度而言，大金、三菱等日本企业与中国企业竞争看上去是产品、技术的竞争，实际上更像是工业4.0和中国智造2025对工业3.0的挑战和冲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以“丰田生产方式”“JIT”“精益”等核心的供应链物流管理理念影响了众多行业，并且不少企业也根据自身所处的行业逻辑和企业状况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生产方式”，如“大金生产方式”等，其对“自働化”的理解也是十分透彻和独到。但是，随着更多元的商业模式和更个性化的需求带动下，也在一些行业内出现了如“精益是否会阻碍创新”等想法的出现。

那么，上述提及的理念真的会阻碍企业的创新，尤其是在供应链物流运营与管理方面的创新吗？再发散一下，在工业4.0的浪潮之下，企业坚持上述理念是否已经不合时宜了？

精益是“智造”基础

从实际运作层面而言，精益的关键之一在现有流程上不断优化、减少浪费，但这种优化存在极限，即整体成本一定会在某个时间点无法下降，而且在此基础上，所有环节已经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高效运转，想要对某个零部件（即环节）进行重构影响到整体效率的下降，进而会提高成本，于是就会发生企业为了维持效率最优而不得不放弃创新的情况。

但不要忽略了上述情况的前提，就是企业已经通过长时间的优化之后实现了整体效率最优，实际在现实情况中很多企业并没有做到，而如此归咎于理念的过时并不准确。

更深层地来看，工业4.0的发展也是建立在工业3.0的基础之上，而非另辟蹊径的空中楼阁。从上述积极推动数字工厂建设过程来看，“流程的重构”前提的是现有流程的优化和再梳理，而不是另起炉灶，这才是中国企业在迈向智能制造过程中需要关注的重点之一。

 

所以并不是这些理念不合时宜，而是这些理念在优秀的企业中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成为智能制造时代的基石。这样的变革不仅在格力、美的、海尔身上体现，大金自身也深谙其道。

据相关媒体报道，大金空调从2023年起加速了全球本土化发力，尤其加大在亚洲区域进行投资，包括中国惠州工厂、印度南部新工厂及印度尼西亚新工厂，进一步满足快速增长的市场需求。例如在2023年，大金空调在中国华南投资新建22万平方米的惠州工厂及数字化物流中心，预计于2024年10月正式落成投入生产，总投资17.5亿元人民币的大金空调华南生产基地项目，是大金空调在中国华南的第一个也是在中国国内最大的生产基地。该项目建成后，将会完善华南地区的市场布局，并与大金上海、苏州工厂形成长三角串联珠三角的“双三角”布局，实现在中国市场研发、设计、生产、物流一体化运营，使得大金在满足中国国内用户的需求外，在欧洲、北美等海外市场将会更具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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